第15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

马车疾驰，无论在无人的树林，还是在陡峭的山坡，或是在畅通无阻的官道。不过大半日的光景，马车便驶入城中，向着皇城而去。

马车速度稍缓，约莫在大街上无法随心奔驰，耽搁了半个多时辰，马车又恢复了速度全力行进。

马车再一次减缓速度之时，涾凝知道已临皇城。靠着车身，涾凝累极，不想不过月余，再进皇宫竟是这样的光景。

一道一道熟悉的关卡，一次一次马车停下又再次奔驰，当涾凝被请下马车时，天色已经漆黑。

涾凝看了看周围，发现这里并不是皇宫大牢，要带我去哪里，随便安给我一个罪名，就想让我伏诛吗？”

涾凝的声音冰冷，与这夜色相称极好。

微臣不敢，皇上要见你，小姐请。”

涾凝自小便在宫中游走，虽极为受宠，却也从不欺凌弱小，与楚肖也算是有几分面上的交情，故楚肖一直对涾凝都是客气的。

一阵夜晚的寒风吹来，涾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楚肖，你觉得我此番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？”

右相夫人还在大牢里等着您呢。”

心微微一痛，涾凝又道，那你觉得我贺兰家经此一劫还有翻身之日吗？”

微臣只效忠于皇上。”

楚肖低声一语，涾凝转身踏上台阶，我贺兰家族也一直效忠于皇家的，从我祖父那辈开始。”

殿门敞开，朱红色显的极为耀眼，涾凝不知道这座宫殿的名字，印象中也从未来过这里。

几丈之外，皇帝卸下一身明黄，一席简单金丝龙纹锦袍着身，背对着涾凝。不知为何，踏进殿内，看到往日总对自己嬉笑宠爱的皇帝此刻尤为遥远，好似两人中间筑起了偌大的鸿沟，谁都跨越不过。

涾凝给皇上请安，皇上万福。”

涾凝啊！你可从未给朕请过安啊。”还是那个肃穆沉稳的声音，带着几许沧桑，又带着一股威严。

皇帝转过身来，对面的涾凝不再前行，停在几丈之外，垂首请安。

抬头看到皇帝依旧熟悉慈暮的脸庞，涾凝忍不住问道，皇上，我爹爹呢？”

右相！”说及此，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，右相的如此辜负教朕不敢相信，可是更让朕痛彻心扉的是你贺兰涾凝。”

涾凝神情木然，只问，皇上当真杀了我爹爹？”

两国交战之际，他押解质子去前线途中竟想私下放了质子，让朕如何？”

涾凝脑中一片空白，相安无事这么多年，两国为何突然交战，质子被押解送往战场前线？为何是她爹贺兰清去送，那……闻人子墨呢？

涾凝双眸无神，直视皇帝，你杀了我爹爹，你杀了闻人子墨？”

漠然甩袖，皇帝对于回答涾凝的问题已经失了兴趣，朕念在这么多年情分上，只要你肯认罪，朕保证不会杀了你娘亲和相府其他人。”

这么多年的情分？涾凝从皇帝冰冷厌恶的语气中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念旧情的意味，敢问皇上，涾凝什么都没做过，要认何罪？”

何罪？”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嗤笑道，你暗中与山璟国质子勾结，将边陲兵力布防统统告知再传回山璟国，致使我军节节退败，这些罪可当诛。”

皇上这么说有证据吗？”

证据自然确凿。”

涾凝无力反驳，自古皇帝定罪还需要证据吗，更何论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！

爹爹就是被皇上这么三言两语诛杀的吗？”

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。”说完便拂袖离开了。

看着皇帝离去的宽阔背影，涾凝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她胆大妄为的骑在皇帝身上。那时她还小，皇帝亲临相府，她不懂事非要骑在皇帝身上，皇帝竟也默许了，那种恩宠都是假的吗！

闭眼默然，依旧一滴珠泪未落，不知为何，她自小便不会哭。